池檎

情绪也需要新陈代谢

宠物情人 Chapter2

前文见合集

林本川烧得迷迷糊糊的,像一只醉猫。林季子将他扶进计程车里,朝司机报了家私人医院的地址,小川靠在他怀里,身子像被抽了骨头绵软到只剩这一副姣好的皮囊,浮在双颊的酡红直蔓上鼻尖。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,只是本能用吻去替代安抚,轻薄的唇泛着水光,从眉心顺着吻到了鼻尖上那一点红。


 

哥哥一定是怕极了吧。


 

被恨意粉饰的爱,连这一秒的心动都是卑微又仓促的。


 

仓促的,被打断了。


 

林季子的手心儿里还藏着来不及抽离的温度。


 



 

“小秋。”


 



 

对了,他叫王小秋。


 

原本是司机的儿子。


 

林老板现在给他取名季子。


 

便是要他时刻记着。


 

自己不过是寄养在林家的一条狗。


 

呵,多亏了小川啊。


 

林季子撩开遮盖在林本川眼前的碎发,触手温热的雪肌与过分俊秀的轮廓,好像又重新点燃了他心中抹不掉的恨意。


 

“好久不见,费雪小姐。”林季子打着哈欠,右手不耐烦的拍了拍林本川的脸试图唤醒他。


 

“嘿,他发着烧呢。”


 

年轻的女医师抄着白大褂走过来,打掉了杰德还想继续施暴的手。她和杰德算旧识了,但是这亚洲来的青年人身上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,尤其是看向他的伴侣时,总是漫不经心的眉眼会偶尔闪过一丝阴鸷。


 

杰德像在性事上也粗暴,好几次半夜把人抬到医院里,撂下人头也回就走了。她只负责处理患者下体的伤口,刚开始倒还过问几句。


 

“没事。”


 

“他待我一直都很好。”


 

男孩浅笑着摇头,永远都是这几句,好像杰德那家伙真的是他爱到骨子里的人。


 

“给他挂了袋青霉素,今晚烧退就没事儿了。”


 

费雪小姐还要去查房,临走前倚在门框上嘱咐了一句。


 

“谢咯。”杰德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,吹了声口哨准备离开,没想到费雪小姐故意堵在门口没有容他走的意思。


 

“有事?”林季子回头瞥了一眼林本川,大概也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

 

“或许,你可以在这里陪他一夜。”


 

“他有向你这样提过吗?”


 

杰德眯着眼睛叼了根烟,半开玩笑似的勾起嘴角。林本川打小便是娇纵惯了的少爷,以为身边的人都会围着他转,若他这样说了,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罢了。


 

费雪轻笑着摇了摇头,取下杰德嘴里的烟丢到垃圾桶里,撂了一句话便转身去查房了。


 



 

“从来没有。”


 



 

怎么可能呢。


 

林季子站在输液的长椅前,歪着脑袋盯着林本川看了一会儿。他没给林本川申请费用昂贵的床位,墨绿色的公共长椅看起来脏兮兮的,小川支着脑袋睡的并不踏实,好像做了噩梦一样,时不时的要皱一下眉。林季子叹了口气,伸手调慢点滴垂落的速度,又从费雪小姐的值班室取了羊羔毛的毯子,像小时候一样,盖在两人的身上。


 

窗外的月亮连接着幽蓝色的云端,他听着小川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,想起一些往事。


 

记忆里小川是林家上下都宠着的少东,他父亲不止提醒过他一次,遇见林本川就要毕恭毕敬的垂头欠身喊一句少爷。小男孩生性有些桀骜,自然做不得这样的姿态,躲在杂院很少与林家人有往来。


 

小少爷缺少一个玩伴,只要他开口,林老板便能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。


 

可偏偏是要他。


 

“小秋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糯糯的,好像嘴里含了一块白米糕。


 

而他也只能当着父亲与林老板面前,低头欠身叫他一声:“林少爷。”


 

“小秋,小秋我们一起看机器猫吧。”


 

小川的身上有奶糖味,他不讨厌也很难拒绝他每次向他上贡的那些零食,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牌子。


 

“不要。”


 

“为什么?”


 

“我想一会儿看霸王龙。”


 

“可是爸爸说,你得听我的。”


 

“哦。”小秋嚼着嘴里的零食,忽然觉得没了好味道。虽然机器猫也很好看,小少爷躺在杂院里地板上睡着了,夏日的蝉鸣又聒噪,小秋摇着蒲扇关掉了电视机,孩童的年纪开始种下心事与烦恼。后来他总惦记着看霸王龙,可还是耐着性子陪着林本川看了一个夏天的机器猫。他向父亲抱怨几句,父亲也只会笑着摸着他的头说小少爷高兴就好。


 

“小秋,小秋你最好了。”


 

小川扑到他怀里,垫着脚尖在他的脸蛋儿上,吧唧亲了一口,偷偷在他口袋里塞了糖果又笑着跑开了。蝉苟活到了夏末,叫嚣得更凶了,王小秋爬上树把它们打落到地上,发了狠想残害这比他弱小又吵闹的生命,他恍惚觉得,每一声蝉鸣,像极了小秋,小秋。


 



 

林本川的少爷脾气是理所当然,而他就像秋天里苟且偷生的蝉,林本川骨子里就是当主子的命,而蝉到了冬天随时都可能会死掉。


 



 

蛋青色的晨光,云缝里泄出一小束羞怯的阳光落在林本川微微震颤的睫毛上。在他醒来的前一秒,似乎还沉溺于大脑编织的梦境。他梦见的人好像是王小秋,可是一眨眼又变成了季子的模样,他本能的冲过去抱住他,仰着脖子看到了季子的眼眸里倒出他的影子,是潮溢般的欢喜。


 

“醒了?”林季子懒洋洋的调子响起,伸手想要摸一摸小川的额头确定他烧退了没,却没想对方本能的缩了缩身子。


 

“杰德??”若不是手上还插着输液管,林本川几乎惊要跳起来,嘴角扬起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生气。之前无论他伤成什么样子,林季子总是丢下他就走了。


 

他知道他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。


 

而且林季子也曾拍着他的脑袋说过。


 

“宠物狗都能找到回家的路,对吗?”


 



 

能分得一点主人的宠爱,


 

他愿意一辈子做林季子的狗崽崽。


 

若是他没有心的话。


 



 

“主人。”尽管周围没有旁人,林本川压低声音附在林季子的耳边。“下个月学院的摄影展,我有一组作品入围了,你会来看我吗?”他嘴角噙着的笑带一点讨好模样,眉眼都弯得厉害。


 

“看你表现咯。”


 

“你啊,就知道给我惹麻烦。”


 

林季子站起来,手法娴熟的拆掉林本川手上输液的针头。外面难得没有起雾,他牵着林本川的手跑进一家便利店,才发现口袋里的零钱几乎都垫了医药费。


 

林本川突然近乎执拗的蹲在地上不肯走,终于挑到了最便宜的三明治,兴奋的向小孩儿一样冲他挥手。


 

两人并肩坐在教堂前的石阶上,林季子手里夹着烟,看着小川吃掉廉价的三明治,嘴角沾了点面包屑,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。


 

他一直把林本川当作宠物养着,和普通的留学生一样,过着普通的生活。


 

现在的小川,哪还有高贵的少爷模样。


 



 

“毯子是不是忘记还给费雪小姐了?”他们坐上一班巴士,林本川突然没头脑的问了一句。


 

“怎么不早讲啊喂…”林季子佯装生气的敲了林本川的脑袋。


 

林本川看着林季子,笑意更浓了。他心里有话却不敢讲出来,欢喜都飞进了眼尾。


 

抱歉杰德,因为你突然对我很好。


 

让我觉得,我的小秋回来了。


 



 

林季子怔了一下,他很少看见小川这样冲他笑。而于此同时他还听见,振得人耳鸣的心跳,怦怦搏响。


 



 



 

“在死亡来临前,我也好想爱你一次。”


 



 

巴士车开走了,引擎重新启动的轰鸣发出很重的声响。林季子牵着小川的手,不确定这一句他有没有听到。






tbc.




评论(5)

热度(81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